Trekking around Mt. Kalish / 雪域轉山行

 岡仁波齊峰
海拔6656米

2011/9/12攝於西藏
轉山首日

我們的轉山路線是以岡仁波齊峰為核心的大環山線路，總長約53公里，徒步需3天功夫，磕長頭則需15-20天。

岡仁波齊峰海拔6712米，峰頂終年積雪，周圍如八瓣蓮花四面環繞，山身如同水晶砌成。有“神山之王”的美稱，威凜萬峰之上，極具視覺和心靈震撼力。

據說繞神山1圈可洗滌罪孽，10圈可以在輪迴中免受苦難，100圈可升天成佛。我沒有預設立場與期待,在高原上空手走路,連最基本的呼吸都不容易了,估計今天要走八小時,我心想：好好走完一圈,就好。

轉山當日,天朗氣清, 神山歷歷在目,在驚呼著神山壯麗的同時,一群溫柔又強壯的氂牛,扛著一行人的睡袋與三天的糧食與我們同行;以及一群不太通普通話的藏人揹伕,協助我們揹負個人當日行程中使用的飲水及食物、保暖衣物。

第一天的路較平坦,但是年輕的藏族揹伕腳程輕快、卻不諳旅人來自遙遠海島、一方面要適應高原氣候,同時又得邁開步伐虔誠繞山,說藏語的揹伕“小牛仔“戴著一頂牛仔帽、手插著口袋裡,輕鬆地走著,但他總是陪著走一小段路之後,便快步向前趕上其他藏人夥伴,以藏語沿路交談,我心想：揹伕應該是屬於服務業的工作,他應該要陪我走,不能自己走自己的啊！

但我的普通話無法讓他了解我需要跟背負著我的水、食物與飽暖衣物的他,並肩同行,轉山第一天,我不喜歡只能看著他背影的挑夫小牛仔,這一天走得有些吃力,心情跟體力都讓我傷腦筋。

第二天,要走10小時。


今日路線海拔驟升,沿路上上下下,坡度挺陡,但我決定不要再與我的食物與飲水分離,所以我加快腳步,跟著挑夫“小牛仔“的腳步,學習他的節奏,我們開始交談,雖然每一次對話的了解程度大約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我很高興跟我一起走路的人把我當成朋友了,而不是一個客人而已,簡單的對話之後,我大約知道他的害羞個性以及有一個疼愛的妹妹。而他也開始在某些冰雪覆地的路段主動借給我他的手臂,讓我免於滑倒,今天,我跟挑夫小牛仔並肩走得很有默契,好像是交了一個藏族朋友,很開心。

沿路的茶棧都有“小牛仔“的朋友,每次他們以藏語交談,我在一旁似乎都能了解他們談論的主題,一點不陌生。今天的路線距離不只路途遙遠,海拔也迅速升高,一邊喘氣,一邊懷疑自己是否能完成,配合著揹伕的腳步,我的腳步忽然配合起呼吸,並且自動地由鼻腔呼吸改為腹式呼吸。

呼吸順了,但是身體很沒力,累的時候,連喝水都不想,拍照的力氣也省下了、連口袋拿一顆糖果想補充體力的慾望都要打消。

過程中有一個非常累的瞬間,那時已經無意識的前進著,我的腦海忽然開始數息,由一數到一百,左右腳各算一步,讓走路變成一百接一百,變成一個一個可達成的小任務。

當我發現這個腦海中的小遊戲,開始覺得好玩,漸漸地,走得比較不累的時候,我改由一數到一百,但是只算右腳步伐。然後,走了一會兒,“小牛仔“說：還有兩公里。我不相信,他便伸出兩隻手指頭說：只有兩公里了。欣喜的我一邊走,一邊開始珍惜地看著沿路風光,就要到了啊～心情愉悅,走的更順了。

約莫兩公里之後, 我問小牛仔：不是已經走兩公里了嗎？他以不流利的普通話回答我：對.還有兩公里。這樣的對話,不知不覺重複了三次之後,我知道不用擔心還有幾個兩公里,我們會一起走到的：）

就這樣,在愉快的氣氛與期待下一個兩公里以及下一個兩公里的過程中, 我抵達了住宿點,然後我們幾個先到的人拿出熱水泡咖啡並將包包裡剩下的食物拿出來,在陽光下享用了一頓神山下午茶,而其他團員在三個小時後也陸續抵達,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走得很快,我到現在還不了解原因,但是同行的另一位夥伴寫了一篇感想,在他的文章中,我才了解原來不是我在轉山,是山給我能量,是崗仁波齊峰陪著我完成轉山的最困難階段,提早三小時抵達營地的人,不是我自己而已。

I would say that I did not walk the mountain. Kailash walked me. I was moved by Kailash.(Yoong Huang)

第三天,是較輕鬆的路程,只要走7小時。


跟小牛仔沿路聊天,說說笑笑,他可能發現我有慧根,可以猜懂他的藏語,於是開始一段難度很高的藏語教學,怎麼學都學不好的我,讓他大笑不已;走著走著忽然看到前方人群聚集,原來終點已經到了！


我看著來自各地的人馬帶著笑容在轉山終點互相擁抱,但我心裡忽然一陣悵然,這一段從陌生到理解的友誼要結束了,我對小牛仔短短三天的強烈依賴,在此就要劃下休止符...


我趕緊翻出行李中兩件台灣帶來的針織毛衣,跟據這三天朝夕相處所培養出來的默契,我用普通話對他說：這個要送給你妹妹,是我從台北帶來的衣服。


他驚訝地點點頭,接過毛衣,然後,我看到他滿足的笑容,開心地跟身旁的同齡夥伴展示這意外的小禮物,我轉過身,眼淚竟然停不下來,背著身趕緊離開,躲到一旁哇哇大哭一陣之後,我紅著雙眼離開,行李變空,但心裡好像滿滿的多了點什麼。


擦乾眼淚那一刻,我親身體會：“你有多、他很缺“這件事情的意義,在雪域高原感受到自己微不足道的行為,竟然帶來的極大的回報,到現在那個滿足的笑容我還印象深刻,那笑容讓我深深覺得送出這兩件毛衣的價值比穿在我身上還高出數倍！


人們說的：“佈施與接受,都是功德“,原來,是這一回事。

延伸閱讀：

神山--崗仁波齊峰

世界上大多數宗教都有一共同特色--朝聖。帶著強烈而巨大的心願，沿著一條相對固定、充滿神跡啟示的聖路，向一個公認的聖地進發，這便是朝聖之舉。朝聖由來已久。在自然環境險絕卓著的西藏，朝聖尤其顯得精誠執著。

篤信佛教的藏族人堅信：朝聖能盡滌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無窮的功德，並最終脫出輪迴,榮登極樂。因此，總是有數不盡的藏族人，以獨有的磕長頭方式俯仰于天地之間，向強磁場般的聖地跋涉。

沒有血肉之軀，便無朝聖之舉，沒有風塵僕僕，便無朝聖之途，不歷經千辛萬苦並跨越真正的時空，就不會有心靈的虔誠。

朝聖對於一個信徒而言，是可以以一生的時間去認真對待的神聖之舉。甚至可以這樣説：超出“苦行”意義之上的朝聖之旅是將個體生命之旅推向極致的唯一途徑！

岡底斯山：
岡底斯山脈地處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區，恒河、印度河、布拉馬普特拉河等大江大河均發源於此。在信教者的心目中，這些河流與岡仁波齊有著神聖的關連。

據苯教經典描述：從岡仁波齊而下的一條河，注入瑪旁雍湖——不可征服的湖泊。

四條大河由此發源，流向北、南、東、西四方。流向北的森格藏布——獅泉河（下游為印度河），鑽石礦藏豐富，飲此之水的人們勇似雄獅；流向南方的是馬甲藏布——孔雀河（下游為恒河），銀沙豐富，飲此河之水的人們如孔雀一般可愛；流向東方的是當卻藏布——馬泉河（下游為布拉馬普特拉河），綠寶石豐富，飲此河之水的人們如良駒一般強壯；流向西方的是朗欽藏布——象泉河（下游為蘇特累季河），金礦豐富，飲此河之水的人們壯如大象。

相傳，苯、佛相爭的早期，佛教尊者米拉日巴與苯教徒納若本瓊于岡仁波齊鬥法時的若干遺跡仍有存留。在這些地方轉一轉並祈禱一番是後世朝聖者不可或缺的功課。

馬年轉山：
每逢藏曆馬年，轉山的朝聖者最多。據説佛祖釋迦牟尼的生肖屬馬（藏族傳統生肖觀受漢族相應觀點影響較多，其生肖屬相大小的具體排列也和漢族相一致，依次為：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也有作烏鴉的）、狗、豬。（藏曆結合陰陽及五行等學説，在具體年代節氣等方面和漢地不同，故生肖也略有區別），馬年轉山一圈相當於其他年份轉山13圈，且最為靈驗和積長功德。